探宝之旅：带上金属探测器去野外探宝

  编者按：“探宝”是指利用金属探测工具对埋藏于地下、不容易被发掘的宝物进行探测和挖掘的一项活动。曾几何时，探宝似乎是属于退休的考古学家的专属爱好，小众得不能再小众；然而，近年来在美国和欧洲兴起的“探宝热”却使金属探测彻底“出圈”，成为一项人气颇高的爱好。无数崇尚探索精神的探宝爱好者，带着精良的金属探测器，怀着对历史的好奇之心、对文明的敬畏之情，或是发掘宝藏一夜暴富的梦想，亦或是帮助别人寻回心爱之物的侠义精神，踏上了致幽探微的探宝之旅。本文编译自《》，作者Alexandra Marvar。

  1881年，美国时任总统詹姆斯·加菲尔德（James Garfield）总统遇刺中枪时，科学家亚历山大·格雷厄姆·贝尔（Alexander Graham Bell）发明了一种能发现卡在加菲尔德总统体内的金属子弹的装置。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短短几十年的时间里，金属探测技术不仅逐渐被应用于休闲娱乐的用途，还在全世界内拥有了一群狂热的粉丝。近期多个方面数据显示，金属探测器的销售额不断创造新高，根据澳大利亚觅宝（Minelab）公司的年度报告，2020年该公司的探测器销量比前一年增加了30%；2019年公司的销售额增长率则为18%。

  金属探测技术正处在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光时刻——纽约杂志（New York Magazine）专门发布了一期名为“如何挑选金属探测器”的专栏文章；好莱坞著名女影星德鲁·巴里摩尔（Drew Barrymore）宣布要在她的节目上向幸运粉丝赠送金属探测器；少年喜剧演员帕克·詹姆斯（Parker James）在600万TikTok粉丝的屏幕前挥舞着金属探测器；出演《傲慢与偏见》和《了不起的盖茨比》的英国女星凯瑞·穆里根（Carey Mulligan）正在大力推广金属探测器；美国马萨诸塞州的南塔克特岛，千禧一代几乎人手一台金属探测器；甚至有一款以金属探测为题材的电子游戏将于今年夏天发行。

  虽然一些长期从事金属探测工作的人习惯甚至热爱这样的一个过程的孤独和与世隔绝，但显然，有一些爱好者渴望得到更多关注。来自北卡罗来纳州夏洛特市的27岁的Michael Bennett就是这里面一员：身为一名资深金属探测爱好者，他在YouTube上注册了名为“淘金客”（Nugget Noggin）的账号，过去的八年里一直在发布自制视频，和粉丝分享探测发现的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包括水星硬币、摩根美元、美国内战时期的步和皮带扣等等。

  起初，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他；而今天，在YouTube上进行视频内容创作成为了他的全职工作。

  “刚开始的时候有点难，”Bennett说，“以前，人们提起金属探测时总会联想到在沙滩上佝偻着背的老人；而现在金属探测慢慢的变成了了一项全年龄段的爱好。”

  近年来，Bennett吸引了一批同样具有探索精神和好奇心的YouTube观众，然而，真正让他走红的恰恰是新冠疫情。去年秋天，在罗德岛的桑德斯敦，150名狂热的金属探测爱好者每人支付了125美元的门票价格，前往当地的一个农场“狩猎”——此前，活动组织者将价值约6000美元的1500枚古币埋到了地下、等待他们挖掘，尽管硬币是栽进去的，但对爱好者们而言这并不重要。

  从东汉普顿到乌拉圭，金属探测为人们在自家后院消磨时间提供了一种相对安全且有趣的方式；甚至于在英国，业余探测者发现了诸多文物，以至于英国负责保护国家考古遗产的政府机构被迫扩展了规章中对“宝藏”的定义。

  对当代人而言，金属探测器提供了许多可能性——重新唤起童年的记忆，亦或是逃离日常生活的喧嚣，但最大的吸引力在于有机会发现不胜其数的宝藏。

  金属探测的爱好能获得的收益不仅不可限量，而且充满了随机性。就拿去年10月的一个例子来说，一名英国司机在邻居的田里发现了一枚极其罕见的凯尔特酋长战车胸针，随后以5.5万英镑的价格将之售出；一位10岁的爱尔兰男孩在第一次外出探测时，在家周围的街道附近发现了一个有几百年历史的剑柄文物。

  也许这些“寻宝客”的勇气和信念来自那些此前的成功案例：1959年，佛罗里达州一名59岁的流浪者在家附近发现了价值100万美元的西班牙黄金；1957年，佛蒙特州一对夫妻因为探测到丰富的钨铁矿而迅速暴富。

  成功看似随机，但也需要大量的专业相关知识和丰富的技巧，前职业足球运动员、现在的好莱坞演职人员Chris Turner对此很清楚。现年61岁的Turner的一项副业是凭借近50年的丰富经验帮助人们寻找失踪的珍贵物品。

  2009年，在伊利诺斯州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天使投资者的支持下，Turner把他在温哥华的一项个人服务项目变成了一个涵盖23个国家、数百位金属探测爱好者的网站：

  想要注册成为Ring Finders的探测师、帮助人们寻找戒指等贵重遗失物的爱好者们要经过严格的申请程序，Turner会对他们的资质一一进行审核检查——从探测经验到对当地法律的熟悉程度，从道德水平、从业意图到客户关系管理技能。

  Ring Finders网站的大多数成员都提供有偿寻找遗失物品的服务，Turner本人也是如此。“甚至有人愿意支付2500美元让你帮忙寻找一块自制的香蕉面包，”他说，“但是，没什么比让人们与他们失去的宝贝重聚更有成就感的了。”

  Turner表示，自2009年创建网站以来，Ring Finders在过去一年找到的丢失戒指的数量比以往任何一年都多50%以上。

  Engle说，他已经执行了大约20次寻找任务，其中大约一半的任务中他成功找到了自己丢失的物品。在最近的一次任务中，他接受了半打新鲜鸡蛋作为奖励；另一次任务中，他获得了500美元现金的报酬。

  Engle说，虽然金属探测似乎属于“老年人”的爱好，但他注意到一波新加入的业余爱好者大多集中于25~35岁的年龄段。“他们有一个前信息时代的童年，但成年之后过上了全面数字化的生活，所以他们发自内心地对古老的东西感兴趣——就像小时候收集过的硬币一样。但这些年轻人并不抗拒采用新技术，并能快速掌握怎么样去使用先进的技术，比如使用即将问世的新探测器。”

  36岁的Ryson Zettlemoyer是加州尤里卡地区附近的一名宝石切割工、勤杂工和探测员。他也认为这一消遣活动越来越受欢迎不足为奇。据Zettlemoyer说，仅仅从19世纪开始，在美国就有成千上万有记载的“重要宝藏”尚未被发现——上世纪30年代，数千家银行关门歇业，与此同时，联邦政府通过了一项没收公民黄金的法案。对此，Zettlemoyer说：“很多人选择把黄金埋在地下，很多宝藏到今天都没有被发掘。”

  在最近的一次探测中，他花了两天时间，找到了一个埋在地下一英尺深的玻璃瓶，里面有几块金条和两根一盎司的金条。

  这项爱好当然也有它的代价。26岁的Daisy Duncan是南卡罗来纳州的一名探测者，她发现了自己在工作中总是会对自己说“还需要一点线索”，这项工作非常辛苦，有时Duncan甚至会工作到深夜。

  Duncan说：“当我外出寻找宝藏时，我的感觉真的不重要，因为到最后我觉得棒极了。”但是，与更快速的寻宝方法相比——比如磁铁寻宝（这种方法需要沿着河床或湖底移动一块强力磁铁，通过磁铁把那里的“财宝”吸附上来）——Duncan说，金属探测“不单单是在公园里散步那么简单”。她说，除了身体上的疲惫，以及经历从峰顶跌入谷底的过山车式情绪体验，“金属探测器也更加昂贵。”

  一台金属探测器的价格从几百到五千美元不等。专业技术人员最喜欢的是法国产的XP Deus（价格949美元），孩子们则更喜欢Nokta Makro Mini Hoard（120美元）。除了探测器之外，探测者们还可以携带耳机、金属探测铲、手工工具、“收藏袋”和被称为“针尖”的手持精确探测器。

  更昂贵的设备往往更轻巧、更精确。这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探测器的价格越高，你就越有几率会从一堆锡纸或废弃金属罐头中分辨出真正的黄金。

  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探测者们经常会遇到麻烦：今年春天，一名17岁的少年在他所在的英国村庄里发现了二战时期的一枚地雷，不得不给当地的一个拆弹小组打了通求救电话；在美国的弗吉尼亚州，一群孩子发现了一枚150年前的联邦军队（Union Army）炮弹，里面可能装有黑色炸药，于是当地的警队前往现场救援；就连YouTube上的UP主Michael Bennett也曾遇到过麻烦——去年夏天，Bennett在一条河里发现了一枚“活手榴弹”，他还以此为主题做了一期视频。

  而且，随着这些探测活动吸引了慢慢的变多的参与者，被发现的历史文物数目骤增，这也可能会引起另一种麻烦。

  在法国，金属探测活动是非法的：当局最近从一位声称在比利时发现赃物的探测仪那里查获了数千枚罗马硬币和其他文物；威尔士警方目前正在搜捕非法挖掘一座中世纪城堡的人；在伦敦郊区，管理者发现大（Magna Carta）纪念遗址附近忽然出现了“100多个金属探测器留下的孔眼”。

  在英国，法律明文禁止未经许可的挖掘、刮取或探测；在美国，也有相关法律禁止人们在联邦公园和纪念碑使用金属探测器；在一些州立公园，使用探测器在大多数情况下要经过特别许可。除此之外，金属探测器的使用在很大程度上只依靠爱好者的道德自觉来进行自我约束——随着这一爱好不断“出圈”，经验比较丰富的老手们恳求新加入者尽可能不要破坏历史遗迹。

  马萨诸塞州的艺术家Nikoline Bohr认为，作为一名探测家，需要承担法律、环境和考古等多个层面的复杂伦理责任。对32岁的Bohr和她的金属探测爱好者朋友们来说，这些发现可能带来破坏，也可能带来重大的历史性发现。

  “当一件文物被挖出地面，它就失去了所有的背景和历史价值，”Bohr认为，如果人工制品“被编目并可供研究，它们就仍旧能帮助我们理解过去。”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探测者都有兴趣对他们发现的东西悉心进行编目，更加不用说把它们捐赠给博物馆收藏了。出于这个原因，Bohr鼓励新入圈的爱好者带着他们的金属探测器到海滩上去寻宝，因为”那里不断循环翻新的沙子提供了更多的机会和更少的干扰”。

  去年，Bohr成为了一名Ring Finders的注册探测者。2020年9月，一个女性客户联系她，说她几十年前曾从她的教父那里收到了一枚戒指，但一个月前，这枚戒指在楠塔基特岛的一个海滩上失踪了。Bohr说，那里“海浪非常汹涌，以至于海滩上的沙丘经常被拍打到悬崖上，水流的强度也无法预测。”因此，她对寻到戒指并不乐观，“我真的认为它不可能还在那里，”Bohr说，“但经过一番彻底的搜查，它神奇地出现了。”

  就在找到戒指的几天后，前所未有的巨大海浪冲击了这处海滩，甚至冲走了一座海滨度假别墅。“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是一个奇迹，”Bohr不无感慨地说，“也许，戒指上刻着‘永远’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