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头条 地球上又多了一道抹不平的伤疤？

  这几天，“氯乙烯”引起了轩然。当地时间2月3日晚间，一列货运火车在美国俄亥俄州脱轨，引发火灾，并导致危险化学物质氯乙烯泄漏。6日，俄亥俄州应急部门将5节油罐车装载的氯乙烯点燃，就地排放。排放时燃起大火、冒出浓烟，附近数千居民撤离。俄亥俄州环保局表示，有部分“物质”进入了河道等，并“立即对鱼类产生了毒性”，但“饮用水质量仍是安全的”。而在受影响区域已有居民表示身体不适，并在社会化媒体上发布了鱼类和动物死亡的视频和照片，认为“堪比切尔诺贝利事件”。

  本月3日，坐落于俄亥俄州东北部、人口仅5000的东巴勒斯坦镇居民目睹了一场如同“末日浩劫”般的惨烈场景：当晚9时，一列从伊利诺伊州开往宾夕法尼亚州的货运列车在途经此地时因机械故障发生意外事故，导致约50节车厢脱轨。10节车厢载有毒化学品，其中5节运载易燃且致癌气体氯乙烯。列车脱轨后引发爆炸，滚滚浓烟伴着火光直冲天际，小镇上空形成一片黑色的“蘑菇云”。3日当天，俄亥俄州应急部门紧急疏散事发当地周围1.6公里的数千居民离开东巴勒斯坦镇。6日，应急部门对车载有毒气体进行“受控释放”操作，方圆数公里内居民因面临致命气体威胁而被紧急疏散。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俄亥俄州政府在事故发生短短5日后就解除了危机警报。州长德瓦恩8日在一份声明中表示：环保部门采集的样本显示，事发现场及附近的空气质量读数已“趋于正常”，东巴勒斯坦镇的居民能“安全回家”。

  而据美国《》报道，当地不少居民都已明显感到身体不适。居民托德反映，她全家人都出现了头疼、恶心一类症状，还闻到如同“焚烧轮胎、卸甲水”一样的刺激性气味，“我们并不认为（州政府）的决策是基于确凿的数据，我们的信息有所缺失”。居民埃里克也表示，连日来他感到眼睛刺痛，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氯气味，就如同游泳池被“过度消毒”一般。目前东巴勒斯坦镇居民正在对涉事铁路公司发起集体诉讼。

  当地出现的动物死亡现象更加触目惊心。据俄亥俄州地方电视台WKBN报道，事发小镇已经有不少宠物猫、狗出现不适症状甚至死亡。当地一名养狐人表示，自家的狐狸大都出现食欲不振、无精打采以及面部浮肿等情况，有一只已经死亡。小镇的生态污染甚至还蔓延到邻镇：远在15公里外的一名北利马镇居民反映，自家养的6只鸡一夜之间猝死。另据俄亥俄州自然资源局方面测算，在受污染的一段河道中，约3500条鱼死亡。该州居民里斯激动地控诉：“别跟我说这叫安全……鱼都翻了肚皮，这里面肯定有事。”

  据了解，氯乙烯在常温常压下是一种有毒易燃的无色气体，被世卫组织认定为一类致癌物，可对人体呼吸系统和肝功能导致非常严重损伤。据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14日报道，除了氯乙烯，脱轨列车上还装有乙二醇丁醚、丙烯酸异辛酯和异丁烯等化学品，同样可对人体造成严重伤害。

  援引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资料报道，氯乙烯在室温下为无色易燃气体，工业上大量用作生产PVC塑料的单体，它被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认定为致癌物质。美国疾控中心警告，长期吸入氯乙烯“可能与脑癌、肺癌和一些血癌有关”。

  北京化工大学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教授丁雪佳表示，一方面，被释放的氯乙烯由于密度比空气大，会沉降在河流、湖泊等低洼地带，进入当地水源，被人、牲畜、野生动物通过饮水进入体内，氯乙烯及其代谢产物具有致畸致癌性，这种影响是非常长远的。另一方面，氯乙烯扩散进入空气中，会发生光化学反应，产生氯化物、一氧化碳、氯化甲酰以及甲酸等有毒物质，严重污染空气，对人体呼吸系统产生严重危害。

  中央生态环境强化督察与应急处置专家组成员彭应登和记者说：“氯乙烯极易燃烧，完全燃烧时会生成二氧化碳和盐酸，盐酸伴随降水形成酸雨，使土地不能耕种。不完全燃烧则会生成更高毒性的‘二噁英’和碳酰氯(光气)。”

  彭应登指出，二噁英被称为“世纪毒物”，属于持久性污染物，一旦渗透进入环境中，很难自然降解，在土壤中能停留好多年，其性质稳定，并通过食物链富集到人体，一旦进入人体，就不容易被排出体外，当达到一定的浓度就会导致不可逆的致畸，致突变，致癌。

  “光气的毒性比氯气大10倍，为高毒性物质。急性光气中毒是短期内吸入较大量的光气引起的，以急性呼吸系统损害为主的全身性疾病，极易发生肺水肿。”彭应登介绍说，1984年印度博帕尔光气泄露事件，致使当地急性死亡2万多人，致残20万人。

  美国电视台和社会化媒体画面显示，事故现场火光冲天、浓烟弥漫，滚滚浓烟甚至能在气象雷达上显示，还飘散到附近小镇。

  目前，随着这起事故为慢慢的变多的人所知，慢慢的变多的信息指出了其潜在的巨大破坏性。

  据统计，随着污染物在大气环流中不断扩散，这场灾难的范围将远远不止局限于俄亥俄州一地，包括弗吉尼亚、西弗尼吉亚、印第安纳、肯塔基、田纳西和伊利诺伊等多个州在内的全部或部分土地，都可能会受到包含有有机污染物的雨水侵袭。

  更严重的是，现在不仅在距离事发地100公里以外的地方已然浮现了鸟类和家禽死亡的报道，就连为1600万人提供饮用水的俄亥俄河和伊利湖都已经处于危险之下。

  不论美国铁路的隐患将如何得到解决，俄亥俄州东巴勒斯坦城的这起人祸都已发生了。可当地对于这起人祸的处置方式，不仅格外狠毒，而且还相当狡猾。

  一位接受CBS采访的危化品专家评论说，这起事故及其处置方式相当于对这座小镇实施了一场“化学品核爆”。

  俄亥俄这起事故虽然是由2月3日的列车脱轨事故引发，但实际上导致氯乙烯这种致癌危化品被大规模释放到环境中的，是6日当地官方对其中的危化品氯乙烯进行的所谓“可控释放”与“可控燃烧。”

  原来，根据此前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等媒体的报道，在3日的脱轨事故发生后，事故现场燃起大火，并有部分化学品被释放到了空气和附近的水体中，由于发生脱轨的车厢是装有危化品的，消防员没办法进入核心区域，只能等火势减小再进入处置。而那些装有氯乙烯的车厢当时并没发生爆炸，不过其中一节车厢的安全压力气阀在间歇性地释放含有氯乙烯的气体。

  而后，在火势减小后，由于温度变化和车厢受损，尤其是安全压力阀失灵，那些氯乙烯车厢面临发生大爆炸的风险，如果爆炸将会产生极具杀伤力的碎片，于是当地官方开始一边让方圆1英里的民众紧急疏散，一边决定在当地时间6日主动释放其中5节受损车厢中的氯乙烯并进行点燃，这便是当地官方口中所谓的“可控释放”与“可控燃烧”。

  如果说氯乙烯本就已经很危险了的话，那么铁路公司点燃氯乙烯的这通操作不仅没能缓解这迫在眉睫的危机，反倒将事情推向了更加不可控的方向。

  一方面，如果铁路公司能够得偿所愿，氯乙烯完全燃烧的话，那么得到的化学产物会是氯化氢，二氧化碳和水。大量的氯化氢渗入土地，溶解在水中，形成盐酸，将导致土地酸化，极大地影响本地今后的农牧业发展，不知道会影响到美国的多少农场......

  不巧的是，俄亥俄州是美国有名的农业大州，每年出售的农产品价值都超过100亿美元，在美国国内也名列前茅。

  另一方面，如果氯乙烯未能完全燃烧，那么问题还会更严重些。从事发地浓厚的黑烟来看，大概率属于这种情况。因为氯乙烯不完全燃烧得到的化学产物，包括有毒的一氧化碳、臭名昭著的二噁英和光气。其中，二噁英是越战美军用来清除植物的“橙剂”的主要成分。而光气曾经在一战中被当成化学武器使用。

  哪怕是对化学完全不了解的人，只要稍微参考一下越南战后被橙剂毒害的历史，也能清楚地认识到这些化学物质的巨大危害。

  正因为氯乙烯不论是完全燃烧还是不完全燃烧，都会对周围的环境能够造成巨大危害，我国早在2013年就将氯乙烯泄漏的解决方法定为物理吸附和紫外线照射，尽管这样也会对当地环境能够造成不可逆的损害，但至少能可以称为一种对环境影响较小的解决方法……

  2月9日，美国环保署出具了一份报告，声称虽然列车上装载的包括氯乙烯、丙烯酸丁酯、丙烯酸乙基己酯和乙二醇单丁醚在内的多种有害化学品已经排放到了空气、表层土壤和地表水中，但疏散区外的空气质量已经恢复到事故发生前的水平。

  同日，俄亥俄州环保局也同步了一份检测结果，认为尽管火车车厢中的毒素已经泄漏到了环境中，但他们在饮用水中并未检测出苯、氯乙烯或是其他挥发性有机物，因此饮用水是安全的。

  结合以上两份报告，当局认为事发地周围已经安全，因此解除了强制疏散令，这也代表着居民们可以回家了。

  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称，有居住在事发地10英里外的一位居民表示，她家的五只母鸡和公鸡在“可控释放”与“可控燃烧”后第二天突然死亡。这也令不少周边民众对于官方抛出的“可以安全回家”的说法并不买账。

  截至当地时间2月8日，东巴勒斯坦镇的居民和企业已经向诺福克南方公司提起了至少三起集体诉讼，其中有居民要求铁路公司向事发地43英里半径内的所有个人支付检查和治疗费用。

  “如果是人为点燃，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处置方式，处置过程中缺乏科学指导。”彭应登指出，“氯乙烯毒性远低于燃烧后的产物，如果收集起来，会对环境影响较小。而且运输的氯乙烯是压缩后的液态物质，是可完全收集转移的。”

  彭应登表示：“可能是美国有关部门急于掩饰毒物的泄露问题，采取了极其不当的处置方式。这种处置方式让排放到环境中的二次污染物毒性增加了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这也为我国在突发环境污染事件的应急处置方面提了一个醒，处置必须专业、科学、周全，否则会造成更严重的二次污染。”彭应登指出。

  这次俄亥俄的氯乙烯泄漏事故对美国乃至全球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目前我们尚无法猜测，唯一能预见的是，这是一场对大气、水、土壤、生物生态都有严重影响的环境灾难。有人把它和切尔诺贝利相比，这或许不够严谨，但这场灾难的影响将是长期而深远的。